毕马威中国前副主席龚永德：推动建立国际金融中心 巩固香港离岸人民币枢纽地位

南方财经全媒体集团全国两会报道组 林汉垚 北京报道

作为重大国家战略，建设粤港澳大湾区在2025年全国两会期间再次被高频聚焦。自2017年起，大湾区连续九年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其表述从初期“规划建设”逐步深化至“提升创新能力和辐射带动作用”，体现了中央对其从区域协同到高质量发展引擎的定位升级。

今年两会，全国政协委员、香港特别行政区特首政策组专家组成员、毕马威中国前副主席龚永德在接受南方财经全媒体集团全国两会报道组专访时，也围绕大湾区建立国际金融中心、人才流动、金融开放、区域融合等方向建言献策。

基于其连续多年提出的“A+H”品牌战略，龚永德建议深化沪深港金融资源整合，推动优质企业跨境上市以强化人民币离岸枢纽地位，并提出“资本、产业、人才走进来”的双向互动理念，为大湾区注入新动能。

针对大湾区经济活力，龚永德以2024年《财富》世界500强榜单中22家湾区企业上榜为例，强调其完整产业链与海陆空物流网络的优势。在金融开放领域，他呼吁扩大香港离岸人民币存量至国债发行层级，并通过专项政策允许内地人才汇入500万元人民币购房资金以增强资金流动性。

此外，他延续此前税制改革思路，建议在会计、法律等领域探索资质互认机制，参考前海律师考试经验设立专业测试，既保障人才流动又维护行业标准。

（全国政协委员、香港特别行政区特首政策组专家组成员、毕马威中国前副主席龚永德）

《21世纪》：过去您在两会提了多份提案，涉及建立国际金融中心、香港居民到内地就业等。今年的两会您关注什么话题，重点是什么？

龚永德：今年提案中，我依然在建议进一步推动建立国际金融中心，拓宽人才驻留通道，加大产业创新力度等方面。与往年大湾区“走出去”方向不同的是，也希望今年可以更多“走进来”，资本走进来、产业走进来、人才走进来，让大湾区成为国际化“创新港湾”“人才港湾”“资本港湾”，增添更多双向交流与互动。

《21世纪》：2024年《财富》世界500强榜单中，粤港澳大湾区企业占据22席，这一数据反映出大湾区怎样的经济活力和产业特征？

龚永德：从GDP的体量看，大湾区的GDP大概是2万亿美元，全球只有11个国家的GDP比2万亿美元高。大湾区有22家世界500强企业，对比来看，英国只有17家，英国这17家企业包括汇丰银行和渣打银行，其主要运营都是在大湾区。大湾区是一个充满机遇和潜力很大的地方。

对比新加坡、日本、纽约、伦敦等，粤港澳大湾区有一个显著优点，就是这里有完整的产业链。在大湾区只要有好的创意点，可以在区内全链路匹配资源，以支持创意实现，做创研产品，大部分原材料在大湾区都有供应。以大疆为例，大疆创始人当时在香港科技大学读书，那时就想起无人机的概念，后来研发在香港进行，后期制作、生产都在深圳，所有的市场推广不是在深圳就是在香港。

物流方面，大湾区有海陆空三位一体的交通网络，陆路有港珠澳大桥等明星通道；海运有三个港口吞吐量位列全球前十；空运有深圳、广州、香港等通达全球的国际机场。

投融资方面，大湾区有着发达的资本市场，可以便捷地链接全球资本，为理财也提供了便利。

人才方面，大湾区有5所大学排名全球TOP100，与此同时，内地还有许多优秀毕业生选择到大湾区工作，供应了源源不断的人才资源。香港目前已出台很多吸引人才的计划，数据显示，已有20多万人成功申请了。

《21世纪》：针对会计等专业领域，您建议放宽执业门槛。这一改革能否推广至法律、金融等其他服务业？如何确保资质互认既促进流动又不降低专业标准？

龚永德：论到专业人才，其实内地和大湾区都需要更多优秀人才，但是两边均有需要突破的地方，比如说内地那么多会计师，倘若全部到香港来执业，香港怎么办？如果完全开放内地市场给香港的会计师，有些对内地税法不太了解，怎么办？还是应该透过考试去挑选合适人才，让他们跨地执业。但这个考试跟平常同学们考的不一样，因为现在两地市场需要的可能是比较有经验的人，还是需要透过专业测试来挑选。

两年前，律师行业在前海搞了一个考试，让香港的律师先上一个培训班，然后在前海考试，通过的就可以在前海执业。

十多年前我在香港也为税务界做过一个类似的安排，当时内地也给我们做一些培训，之后在香港考试。税务师这个考试的通过率较低，前面提及的律师考试的通过率比较高。

反过来现在香港可能也需要一些内地的会计精英赴港执业，内地和香港都可考虑当地的市场要求，设置相应考试及所需名额，把最好的人才吸引过来。

《21世纪》：您认为大湾区具备成为亚洲第一大国际金融中心的潜力。与东京、新加坡相比，大湾区在金融市场开放、跨境资本流动等领域还需哪些突破性政策支持？

龚永德：香港离岸人民币的现存量约1万亿元左右，占人民币总发行量不足0.5%。逐步增加香港的人民币供应有助提升中国香港作为离岸人民币中心枢纽地位，促进人民币国际化。数据显示，现已有20多万内地精英通过不同的赴港人才计划成功申请来港居住和工作，建议允许这些人才可以从他们内地的账户汇出约500万元人民币资金到香港，资金由中国香港金融管理局闭环管理，只可用作购买自住房屋时作“首期”之用，鼓励人才在香港落地生根。这应有助增加香港的人民币供应，到时内地部分的国债亦可以考虑在香港发行，协助巩固香港的离岸人民币枢纽地位。

香港资本市场背靠祖国，去年我提到“A+H”的方向，去年已有多家A股在港上市，集资额近千亿美元，现时还有多家A股正准备在H股二次上市。当前，也可以鼓励现时只在香港上市的优质公司到上海或深圳发⾏新股，让内地投资者可以直接投资这些公司及与其有关的衍生金融产品，实现双向互动。